(一)Naked dead body in tezuka’s memorial hall,Konata Izumi
很多作品中除了会有精明能干的主角外,也会有一个作为笑料而存在的角色。
而毛利大叔不幸恰好是后者。
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的,我就是知道——就像我还知道这个“名侦探”大叔曾经挨了不下三位数的麻醉针一样。
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
我坐了起来,套上外套。
我不确定是否应该叫醒隔壁的春日。哦,至于原因,很显然——因为我不敢保证听到这个消息的她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
门外传来了用拳头重重敲门的声音。
“哪一位?”
我走向大门,同时问道。
“约翰•史密斯先生吗?我需要和你谈谈。”
门外的人以粗重的、颇具权威的口吻大喊。等一下,怎么连你也知道约翰•史密斯?
“毛利大叔?”
我用试探的口气问。
“正是我——有名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!哈哈,可以进来吗?”
毫无愧疚的话语,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厚脸皮名侦探。嗯,你可以进来,毛利大叔,要我借给你枕头也无所谓。
“毛利大叔这么晚来找我的原因是?”
请他坐下的同时,我问他。
“你来这里,是为了和一个叫早乙女玄马的人见面,没错吧?”
毛利大叔打量了我一番,随后开口。我说,毛利大叔,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?难道,你就是早乙女玄马?
“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吧?”
我心中所想的不禁脱口而出。
“我没有开玩笑!恰恰相反,事情很严重——约你来的早乙女先生,已经去世了。”
“去世了?怎么会有这种事?”
“我们也很吃惊,史密斯先生,请你自己看吧。”
毛利大叔沉重地叹了一口气,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宝丽莱快照,放到了桌子上。
“这里不就是……”
看了照片,我浑身都僵住了。尽管这是我第一次来大阪,但是,照片上的地方,我却能一眼认出——手冢纪念馆!
“照片是不足半小时前拍的。”
凝望这令人震惊的照片,我先是感受到恶心和震惊,继而感到怒不可遏。
“是什么人,谁竟然干出这种事!”
我看向毛利大叔。老实说,我实在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。
“坦白讲,史密斯先生,就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,我接到了一个自称‘朋友’的人的电话,他向我预告了早乙女先生的死。看这里,照片上,早乙女先生的尸体……我是说,这个符号……尸体竟然如此奇怪地……”
“放置。”
“是的,放置。这种放置很古怪。”
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此刻的毛利大叔,脸上竟绽放出难以形容的、睿智的光芒。
而我,却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隔壁的房间,春日大概睡得正香。我不打算叫醒她。
就这样,我们出发了。
当保时捷365A向南急驰掠过宝冢剧院,穿过平日里热闹异常的广场时,清冷的东北风透过车窗的缝隙向车内袭来。我正坐在毛利大叔旁边的客座上,试图理清思绪,却只感到城市的灯光从我身旁飞驰而过。同时,那令人恐惧的早乙女玄马先生的尸体的样子,仍一直锁定在我的脑海里,久久不散。
早乙女玄马,为何会死?
省略掉路上那些没什么营养的对话,凌晨一点十分,我们抵达了目的地——事实上,走出宝冢车站,只要沿着花之道经过宝冢剧场走上十来分钟,在花之道的尽头马路对面,就可以看到这里。
这里的全称叫手冢治虫纪念馆,为了纪念那位被称为“漫画之神”的人而建。所以,进去里面的时候多少要怀着一丝敬畏。
说到这……来,让我们一起鄙视那个专门跑到这里杀人的家伙吧!
接下来我见到了一位自称大阪府警局局长的严肃大叔,他带我去了案发现场。
死者是早乙女玄马,这是早已确定的事情。
我一眼便看到他那苍白的尸体躺在镶木地板上,和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。几名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尸体旁,在强光下眯着眼观察着。早乙女玄马,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把自己的身体摆成了这个奇怪样子。
就他这个年龄的人而言,早乙女玄马看起来健康极了,他所有的肌肉系统层次分明,这应该是长期进行体育锻炼、或者别从事别的大运动量活动带来的良好体魄。临死前,有人脱下了他身上的每一件衣服,并把它们整齐地放在地板上;他的尸体就躺在走廊的中央,和房间的长轴线完全处于同一条线上;他的手臂和腿拼命向外张开,像一只完全展开的鹰,又像孩子们做的雪天使那样手腿叉开、形成了一个大字形——如果说得再准确一点,像一个人被看不见的力量向四个方向拉扯着。
他是腹部朝下躺在那里的,这一点很重要。
此外我还注意到,他的额头上有一块血渍。不过,这并不是致命伤。
他的食指也有血迹,显然早乙女玄马把食指插进了伤口,来创造他那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临死前的状态——用自己的血作墨、以赤裸的腹部作画布,他画了非常简单的符号——五条直线相交而成的五角星。
五芒星的符号。
这颗血星以早已女玄马的肚脐为中心,这使尸体更显得令人恐怖。不久之前,照片已经让我不寒而栗,现在亲自到了现场,这种效果更为明显。然而,更加令我感到颤栗的是,这一切都是他临死前自己弄成的。
“五芒星,世界上最早的一个符号,公元前四千年以前使用的。而且,在很多地方,五芒星主要是一种象征了异教的符号。”
好像不会笑的服部大叔突然开口道。
“没错,五芒星是恶魔的象征——美国的恐怖电影里都是这么说的。”
毛利大叔也在一旁附和。啊,看来我真的该感谢你,好莱坞——这句话是原话。
“你错了,毛利,尽管如你在电影中所见,把五芒星解读为恶魔;但是,从史学的角度讲,这并不准确。起初,它代表女性的含义是正确的。可一千年来,五芒星的象征意义被歪曲了。比如说,作为梵蒂冈清除异教并使大众皈依基督教的运动的一个部分,天主教会掀起了一个污蔑异教神和异教女神的运动,当时,他们曾利用各种手段,把对方神圣的象征符号重新解释为邪恶的符号。”
服部大叔侃侃而谈。我不知道是作者要你这么说的还是你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兴趣,但是服部大叔,我不得不打断你……我想说的是,在你论证你的结论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,早乙女玄马那种废柴大叔怎么会和这种深奥的宗教扯上关系?还有你,三流作家,就算玷污名著也不要做得这么过分好不好?喂!
“那么,服部局长,你认为这个符号的含义是?”
毛利大叔摸着下巴,问道。
“现在还不清楚,我已经派人去找能解读这种符号的人了。”
服部大叔一如既往,严肃地说。
“对不起,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?我的朋友还在酒店,我怕她看不到我会担心……”
我开口对服部大叔说道。坦白说好了,与其说我怕春日看不到我会担心、倒不如说我怕她发现我不见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改变世界的蠢事。而最要命的是,对那个女人来说,这么做并不比打个呵嘁有难度。我不是在开玩笑,真的。
“抱歉,史密斯先生,请再等等,因为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你。”
服部大叔驳回了我的要求。我说,你不明白的地方我也不见得明白啊!
“对了,我早就想问了,那个叫‘朋友’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?”
毛利大叔按灭手中的烟蒂,皱着眉头看向我。你不会真的认为我知道那是什么人吧?
“我不认识他,也从来没听说过。”
我据实回答说。
“你确定吗?我是说你不认识那个叫‘朋友’的人的事……”
服部大叔看着我,那眼神分明是在说:“我不相信你。”算了,我也没指望你会相信。
“滴滴滴……”
我的口袋里突然发出了手机的铃声。打电话给我的人是谁,此刻我大概也能猜得到。
“喂,是长门吗?”
我相当有信心的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说道。
“听到我下面的话时,务必不要有什么反应。现在,我开始叙述:你现在处境危险,请严格遵守我的指令,努力逃出升天。”
对我猜中电话的事毫不吃惊,外星人少女平静得说。
“哦,你打完电话了,史密斯先生?”
我扣上电话之后,服部大叔很快就走了过来。
“嗯,是我的朋友,她问我去了哪里……对了,服部大叔,我想用一下洗手间。”
照着长门的指示,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道。
“洗手间……当然,没问题。洗手间在后面,在馆长办公室方向。”
他指向身后他们刚才走过的走廊。很显然,他对我的这种拖延有些不悦。
“嗯,谢谢。”
我客气的向他道了谢,随即站起身,向洗手间走去。对于那个洗漱间,他很放心,因为他知道洗手间的那一端是死路一条,没有出口。所以,在这里,他有自信我无法逃走。这一次你可错了,服部大叔。
我这边有长门有希。
没错,这就是原因。
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,这一刻,我感到头重脚轻。
长门的话在我的脑子里一遍遍重复。
在走廊的尽头,亮着绿色灯的牌子上有国际通用的用来标示洗手间的指示牌。沿着这些指示牌,我走过一系列迷宫一样的分隔区——它们在展示着手冢老师的初期草稿的同时,也把洗手间遮藏于人们看不见的地方。
找到男洗手间的门,我进去并打开了灯。
洗手间里空无一人。
我走到水盆旁洗脸——这样可以使自己清醒些。
刺眼的目光从光滑的瓷砖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,洗手间里充满了氨的气味。擦手时,卫生间的门突然“吱呀”一声被打开了。
我急忙转过身。
白炽灯的灯光下,一名少女站在那里。呃,那是个很娇小的少女,没有什么身材,蓝色的长直发披在身后,头上长着一撮呆毛。她的眼睛是绿色的,很大;在左眼的左下方,有一颗爱哭痣。
她应该是一只萝莉……对吧,作者?
“你来了就好了,我们的时间不多了,阿虚。”
少女走过来对我说,绿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“那个……你是谁?”
我不解的看着少女。这时,手机里传来一阵杂音,长门的声音消失了。
“要知道,阿虚,你被秘密监视了——嗯,在严密监视之下。”
少女依旧自顾自地说着。我发现,她说话时有一种类似于小孩子说话时的可爱鼻音。
“但是……为什么?”
她的声音可爱归可爱,但我还是要问个清楚。
“因为,你已经被列为这个谋杀案中的首要嫌疑犯。”
少女上前一步,神秘的说。
“啊?”
听到这话后我愣住了,因为那听起来太荒谬了。按照她的话讲,我今晚并不是作为一个相关证人而是作为嫌疑犯被带到这里的。这是警察当前最喜欢使用的一个审讯方法,嫌疑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监视。这种秘密监视是一种巧妙的骗局,警察若无其事地把嫌疑犯邀请到犯罪现场和他面谈,希望嫌疑人紧张失色,从而无意中暴露自己的罪行……啊,这些税金小偷,亏他们想得出!
“掏掏你上衣的左衣袋,你就能找到他们监视你的证据。”
少女说道。
“哦。”
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我好像无法反抗她的命令。我将手伸进上衣左上边的口袋,在里面摸了摸,什么也没摸到。
“另一边。”
少女指着右上面的口袋说。我只好照做。就在我将手放进那个口袋里时,我的手指头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,小而硬。我用手指把那东西捏了出来——那是一个金属的、纽扣状的小圆盘,大约只有手表电池那么大。我以前从未见到这东西,不过,我却可以肯定,这东西就是少女口中的他们监视我的证据。
“它叫什么?”
我叫不上这个东西的名字。
“全球卫星定位跟踪器。宗介常用这个东西。”
少女抱着胳膊,以一幅久经沙场的老兵的姿态对我说道。
“宗介是谁?”
因为剧情的需要,在这里我并不知道这个和我颇有渊源的战争狂人的事。
“这个……我们不谈那个。现在你知道了吧?他们用卫星定位系统把你锁定,因为他们认为你或许会逃跑——事实上,他们倒希望你逃跑,那样会使他们感到罪证更确凿,然后直接将你逮捕就行了。”
少女晃着食指,严肃的说。
“等一下,我为什么要逃跑?我是无辜的!”
我生气地说。嘿,在这种时候,我可以生气吧?
“那些税金小偷可不这么想。”
“他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是凶手?”
“他们有极具说服力的理由来怀疑你呢。有一条证据你还没看到,你到这里的时候,那个大叔已谨慎地把它藏了起来,没让你看到。”
少女继续说道。
“你的意思是?”
我只能睁大眼睛,完全无话可说。
“你还能记得死者的留言吗?那些用血写成的……”
此时,少女的声音现在低得像耳语一样。
“嗯,想忘也忘不掉。”
“不幸的是……你所看到的并不是信息的全部,死者还留下了一排数字,就在地上,但在你来之前被彻底清的除掉了。”
“不是吧?他们敢私自破坏现场?”
我惊讶的问道。
“只要是为了破案就可以。你看,这就是被他们隐藏了的留言。它们不想让你知道——至少在他把你拿下之前是这样。”
少女从她的衣袋里取出一张电脑打印的照片后,把它展开、放在了洗手台上。那是一幅有着完整信息的照片。
看到这张照片,我感觉犹如肚子上被人踹了一脚一样。照片上面,死者的左手边写着一排数字:11-5-18-15-18-15。
而在那排数字的下面,赫然写着:约翰•史密斯。
大概这就是我会被当成凶手的原因——这个早乙女玄马,真会拿人开玩笑!作者,你也是一样!我哪里得罪你了?
“我接下来该怎么办?”
我看了看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,又看了看那名自信满满的娇小少女。
“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大阪的警察今晚把你叫到这里,为什么你是首要嫌疑犯了吧?”
少女微笑着说。喂,你那幅得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?
“大体上明白了……不过,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?”
停了一会儿,我说出了我最大的不解之处。
“我受到了某人的拜托,她要我来帮助你。还有,我叫泉此方,请多指教。”
向我竖起大拇指,名为泉此方的少女露出了快乐的笑容。